那个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了。-《沧海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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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亭远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把电脑一关,带着她离开公司。走到鲜少人走的楼梯间,他低头问:“煊煊,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今天不是要开运动会吗,怎么跑出来了?”

    聂梓煊摇头,只说:“哥,回家。”

    可一回到家,在门打开的一刹那,聂梓煊又改变主意了。

    她一眼就看到屋子的全貌,每一样摆设和家具,她几乎都能说出它的故事来,在哪里买的,多少钱,有什么用。三年,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虽然是别人随时都可以收回去的出租房,但对她来说,这就是自己的家,是自己和叶亭远的家。

    她舍不得,舍不得又离开。她清楚,如果自己说出来,哥哥一定又会带着她逃。她不怕逃,却不想看哥哥又为自己四处奔波。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不注重学历还很赏识他的公司上班工作,他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能平静地生活,她在温陵还有朋友,小忍和木凡……

    “到底怎么了?”叶亭远关上门,焦急地问,刚才他忍了一路没问。

    聂梓煊笑笑,把满心的恐慌和焦虑压回去。邓松樵不会发现的,她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她举起手中的纸袋,说:“其实没事,我给你买了件衣服,想让你试试合不合身,不喜欢现在就去退了。”

    “就这样?”叶亭远还是觉得不对劲,见她点头又好气又好笑,很是无奈地问,“刚才怎么不说?”

    “你们公司人那么多,我不好意思。”

    “……”

    “哎,你快去试试啊。”

    “都说了不用给我买衣服,你还逃课。”

    “运动会没关系的,你快去试试。”

    聂梓煊把叶亭远推进洗手间。

    她靠在墙上,眼睛有些疼,酸酸涩涩的,她张了张口:“哥。”

    叶亭远应了,在里面问:“怎么了?”

    “没事,”聂梓煊飞快把涌出的眼泪擦掉,说,“我就想叫叫你。”

    叶亭远很快就出来了,毛衣很适合他,圆领修身的样式,把他衬得特别柔软又分外俊朗。

    聂梓煊踮起脚,帮他整了整里面的衬衫领,看着面前帅气俊秀的青年,没忍住,一把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前。毛衣很柔软,她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虽然又苦又涩,但充满了柔情的眷念。

    叶亭远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煊煊,你到底怎么了?”

    她很反常,今天一直很反常。

    聂梓煊没回答,反而有些急切地问:“哥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什么也分不开我们,对吧?”

    这个问题,小时候她经常问,她总是充满恐惧,没有安全感,怕哥哥扔下她。现在她长大了,很少问,却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惶恐不安的小女孩。

    叶亭远的心蓦地有些难受,看来他给的还是不够,让她担惊受怕。于是他张开双臂,抱住她,心疼地说:“是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聂梓煊心安了,抱着他久久没放开。

    后来,聂梓煊曾无数次地想过,如果她当时告诉叶亭远自己遇见邓松樵了,之后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但人生没有如果,就算聂梓煊再怎么怨恨自己,也改变不了事实。她的一时贪恋,毁了叶亭远十年的苦心经营。虽然哥哥从不怪她,可聂梓煊还是恨,恨自己总是太贪心,明明知道他们就像一艘漂泊在惊涛骇浪里的小船,还想妄图安宁的生活?

    但十八岁,渴望安宁有错吗?

    如果没错,那错的又是谁呢?

    聂梓煊回到学校,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

    不过什么也没发生,渐渐地,她也放心了。对嘛,都过去十年了,邓松樵怎么可能认出自己?

    很快就要生日了,聂梓煊天天算着日子,想着哥哥会送自己什么礼物。她什么都无所谓,就想要哥哥的一年一画。他现在已经很少画了,说没练,手都生了,但聂梓煊只要他画的。

    很快就到了生日那天,聂梓煊从前一晚就开始期待,结果她等到第七节课,叶亭远别说打个电话,就连一条短信都没有发。

    有了工作就忘了妹妹,聂梓煊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就算刘小忍和易木凡给她庆生了,她也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这可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啊,成人礼!

    我再也不理他了,也不和他说话了,聂梓煊打定主意,心里委屈极了。但刚放学,就收到一条“我帮你请假了,在校门口等你”的信息,她马上像归巢的鸟儿般飞奔过去,连约了小伙伴一起吃饭都忘了。

    易木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复杂,半晌才嘀咕一句:“叛徒!”

    刘小忍看看聂梓煊的背影,又看看易木凡,最后拍拍他的肩,安慰他:“那是天仙哥。”

    聂梓煊到了校门口,看到叶亭远果然在门口。

    他坐在摩托车上,难得穿了一身很显年轻人朝气的牛仔装,笔直的长腿支在地上,抱着安全帽不知在想什么。他潇洒自在的样子引得路过的学生不断回头,连男同学眼里都有掩饰不住的羡慕。

    哥哥好帅!聂梓煊又故意放慢脚步,装出一副平淡的样子。

    一看到她,叶亭远马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笑容满面地问:“来了?”

    “这才想起我啊?”聂梓煊表示很不满。

    看到小公主不高兴了,叶亭远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头:“你不是要上课吗?”

    “哼哼。”聂小公主表示不接受,但还是接过安全帽,跨上摩托车,搂住他的腰。

    风很大,公路沿线的草木被吹得枝叶招摇。聂梓煊靠着哥哥宽厚的背,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感觉很温暖,还很幸福。

    叶亭远带她回了家,他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生日蛋糕,还有每年必点的kfc。

    聂梓煊看了很高兴,其实生日一点都不重要,她就是想和哥哥一起过。不过她还是板着脸,伸出手:“礼物呢?”

    叶亭远拿她没办法,递上一张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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