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明显这位医学生不够时髦,早在上个世纪末,漂亮的处女就比漂亮的女处长还要稀少了。 医学生再三向我保证,他大师兄的咨询同样不要钱,我就爽快地妥协了。但没想到这个医学生的大师兄是林乔,要早知道就是倒贴我钱我也不能来做这个咨询。 林乔坐在我跟前,穿着V字领的黑羊绒毛衣,右手握了支笔镇静地看着我,金丝眼镜后边的一双眼睛黑而沉默。 我和他展开了如下对话。 他说:“听说朗朗遗精了?” 我说:“妈的你以为我们家颜朗是超人生的啊,你们家孩子才八岁就遗精呢。” 他抬了抬眼镜:“不是说他性早熟吗?” 我说:“妈的你才性早熟呢。” 他皱了皱眉:“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我说:“妈的是你先耍流氓的。” 他叹了口气:“朗朗究竟怎么了?” 我说:“关你鸟事。” 他手里的笔啪一声断成两截:“颜宋,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我说:“对不起我很忙我要去补轮胎。” 然后转身骑上车呼地就消失在了操场的地平线上。这让我意识到了自行车之于奔驰宝马奥迪等豪华轿车不可比拟的优越性:不管爆胎还是没爆胎,只要有个钢圈,自行车依然可以滚得虎虎生风。 不知道林乔想和我谈什么,但我实在没什么好和他谈的。 我那年被我妈,也就是我养母的车撞坏了脑子,除了颜朗的确是我儿子这个事实无法抹杀外,其余不管该不该抹的全被杀了,就连撞车以前我钱包里到底还有多少钱这个特别重要的事情也未能幸免。而世上的事就是有这么凑巧,头年开春时,我妈的独生女飞机失事,年纪轻轻就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令我妈痛不欲生。我妈痛了半年,就出了车祸撞了我,看我脑子被撞坏了,镇上的公安机关一时半会儿又没办法验证我的身份,于是滥用她的职权,走了点关系把我和颜朗一起收养了。 据说我妈过世的女儿就叫颜宋,所以给我起名叫颜宋,说我是老天爷重新还给她的女儿。颜宋过世时十六岁,所以户口本上我也是十六岁。 颜朗满一岁的时候,我妈看我一副文盲样,觉得我得去读点书,做个有文化的人,于是再次走了点关系,把我弄进了镇中心中学念一年级。但她明显低估了我的智商。 半个星期后,我的班主任老师哭着到她办公室找她,说教不了我,我实在太聪明了。我妈大惊,立刻出了一道中学二年级的算术题给我做,我一下子就做出来了。于是她又给我出了道中学三年级的,我又一下子做出来了,以此类推,直到我做完一道必须用反比例方法才解得出来的、高难度的奥数应用题时,我妈震惊了。 第二天,她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关系网,跨越了地级城市和省会城市的鸿沟,找到了省里一个给省委书记开车的远房亲戚,企图把我弄进省城一所国家级重点中学念高中。据说那位亲戚是我妈的表姐的情敌的生意合伙人的秘书的弟弟,我和外婆都认为机会渺茫,但可怕的是她竟然取得了成功。于是我不得不离开刚满一岁的小颜朗和这个风景如画的边陲小镇,到相距三百多公里的省城去深造。 就是在这个省城的国家级重点高中里,我认识了苏祈和林乔。多年后回忆往事,还总是会令人情不自禁爆出两句粗口,妈的真是一场孽缘。 居里夫人说,女人一旦生了孩子总是特别容易健忘。这么说起来,自从生下颜朗后,我就开始健忘。 如今我已经忘记了当年是怎么稀里糊涂跟苏祈变成好朋友的,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对林乔日久生情的,就像清可见底的小溪,溪水里的鱼一动不动,从色彩到种类都能辨识得清。可见有健忘症的女人,她们的记忆力通常都十分可怕。因为能记住的东西实在不多,所以弥足珍贵。不到万不得已,她们一定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些好不容易才记住的东西。 第(2/3)页